虽是清风踏雨来[卫聂]
番外 赴你
残虹同龙渊的剑柄各自断落在地上，殷红的鲜血从被刺人的体内流出。盖聂手中一颤，看着对方，握在他手中的断剑，手上的血尚有余温。
“阿聂……”荆轲口中吐血不止，却是在笑，缓缓倒了下去。
宫中的卫兵悉数围了过来，黑压成一片，在他们几步之外停下。
“盖聂先生杀死了荆轲！”众卫兵高呼，响彻整座秦宫之上。
嬴政站在高台之上，欣慰地望了下去。
而观下面那人，正跪坐在地上，不见抬头，亦不理会卫兵们的高喝，只是静静看着倒在血泊中的人。
公元前227年，太子丹使荆轲刺秦，荆轲败，死秦宫。
也许是那日所有人流过的血，晕染了漫天的霜红。
直到众人散去，直到日落，直到有人将那人的尸体拖走，直到地上的血污被清洗去，直到整片夜空之下，直到世间仿佛只剩他一人。
阿聂，你真的活着！
阿聂，你绝不可以忘了我！
阿聂，我听说了很多关于你的事情。
阿聂，你好威风啊，居然成了嬴政的剑卿！
阿聂，……
耳边是他们的久别重逢，是那人熟悉的打闹，是那人无趣的玩笑，是那人沉沉的叮嘱。
“此番入宫，若我有不测，阿聂，记住，我宁愿你杀了我，也不愿死在秦兵手中。”
“……”
“该说的，你都知道了。天明，就拜托你了。”
脑海中那人拍过他的肩膀，是初识之时的笑脸，是肯定的点过头，是交付生死的决绝，是一声朋友的信任，是道不尽的种种……
盖聂盯着自己的两手，终于明白，也许小庄说得对，他真的太天真了。
群雄问剑，独留他一人醒来。
从那日起，剑圣之名便冠在了他的头上，虽然那并不是他关心的。嬴政将断掉的残虹和龙渊重新铸好送给了他，并为之取名——渊虹。
没有人会记得他为何会离开嬴政，离开秦宫。
人们只知道，他手中握着那把剑，带着一个孩子，独自走向了刺他而去的万人之中。
“王上，盖聂先生带着那个孩子走了！”侍兵匆匆来报。
当嬴政赶到章台宫的殿外时，那人身上早已血痕淋淋，却仍是镇定自若，紧紧护着身前那个孩子。
须臾，一声愤喊喝止了刀剑相戎。
“让他走！”
宫门前那人吐字威冷，所有人不动。
“盖聂，寡人放你走！不过你记住，今日你出了这道门，从此，便是我大秦的敌人。无论你走到哪儿，将永远会是我大秦将士，穷极一生要抓捕斩杀的戴罪之人！”
盖聂望着他，手中的剑发出嗡鸣，仿佛一股腥风，在话音落下之时，无情地斩断了他们多年来的君臣情分。
嬴政朝下面命令道：“放他们走！”
众人不敢违抗，退后几步，看着中间那人牵过那个孩子的手，踩着血印一步步向前走去，终不回头……
怒卷的狂风吹来了枯骨下的黄沙，身后这片厚土，已经失去了他初到时的温度。
离开秦国，出了这座城门，盖聂望着前方，并不后悔。
“大叔，我们去哪儿？”
东方泛起了鱼白，提醒着他来时的路。
“大叔想一个人了，想去找他。”
“好，天明陪大叔一起去找他。”
“是一个很重要的人吗？”
“很重要。”
远在千里之外，曾有人因他，一夜发白。
“大叔，他叫什么名字。”
草野茫茫，白鸟追着朝云，飞过湍急的河流，奔腾的江海，成群的山峦，和高高的长空。
“小庄。”
一人，一剑，一江湖。
悬崖之上的人伸出手，鲨齿微动，白发凌空。
春雷滚滚，放眼天地，清风踏雨，为谁而来。
——全文完
我终于写到了这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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